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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段时间以来
子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总是在做错事情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总是生活在梦境中。
甚至不知道自己将来应该过一种怎样的生活。
虽然他经常会被翻身时床发出的“吱、吱“声惊醒后，在深夜里瞪着眼睛想这个问题。
回到村里的时候，女儿还在睡着，子贤突然感觉到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没有回来看女儿了，他没有叫醒她，只是在呆呆地盯着熟睡中的女儿，脑子里一片混乱。他看到女儿脸上、胳膊和腿上被蚊子咛咬的痕迹，心有点隐隐地痛。
因为妹妹要上高中，父亲打电话让子贤明天去给交妹妹的学费，子贤才抽空回了一趟村里。这段时间天气不知道怎么搞得，每天总是莫名其妙地下雨，子贤也就懒在单位一直没有回村。
自从他离婚以后，子贤觉得自己就像浮萍一样，整天飘来飘去，住的地方倒是有，便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。
去年的时候，他还清心寡欲地守在曾经叫做“家”的地方，从今年以来，他逐渐感觉到那个地方越来越不是他的家了，家的印象在子贤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，有些事情，越是想尽快得到就越是遥不可及。
母亲让弟弟和妹妹数钱，子贤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，偶尔和母亲搭上一两句话。从六年前结婚以后，子贤和父母已经很少像以前那样推心的交谈，尤其是在经历了离婚这件事情，子贤更是习惯了一个坐在椅子上沉默。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”
学费也就是三四千块钱，在城市人的眼里不算多，弟弟和妹妹数了很长的时间还没有数清，也不是他们两人笨，主要是这些钱都是五毛、一块、两块、五块的毛票，母亲用一个大罐头瓶装着拿进来的时候，子贤看着这些钱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。
父母都是老实巴交、不满于现实而又无力改变生活现状的农民，这一点子贤可能比弟弟和妹妹更了解父母。在村里其他人的眼里，父母是属于那种心高气傲的人，立志要把子贤他们兄弟几个供养读书，脱离农村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。
子贤作为长子，毕业以后本来应该为这个生活拮据的家庭出一臂之力的，却因为一时意气行事，娶了一个本来不应该娶的女人，因此丢了工作、丢了前途，最终又丢了家庭。
父亲刚从城里卖菜里来，正在厨房里吃饭。子贤看看母亲，发现母亲已经比他印象中苍老了许多，子贤想，父亲一定也更苍老了。
在子贤的记忆里，家里是从他上初一时候开始种菜的，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收割了麦子以后种些秋菜，后来发展到从春天就开始连夏菜也种上了，父母就是用种菜换来的毛票供子贤他们兄弟三人上的学，而且在子贤毕业以后还托人为他找工作，再后来，到他处了女朋友以后，父母虽然不愿意，但还是违心地为他娶了媳妇
子贤看着母亲额头的皱纹又比上次他回家时看到的多了起来，每每母亲看着子贤吃得胖墩墩的时候，总是眉开眼笑，可是父亲那黑瘦的身影总沉沉地压在子贤的心头，而且这种感觉越来重，让子贤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有段时间子贤特别迷信，可能他自己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把生活处境搞成这样，其实经常在睡不着的时候，子贤总是在黑暗中瞪着眼睛，经历过的事情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连续闪过。子贤有时自己也控制不了这种思绪。或者是好不容易有点睡意的时候，又开始做些离奇古怪的梦。第二天起床洗头的时候，脱掉的头发挂在脸盆壁上，有很多
母亲的嘴对着子贤张了张，似乎是想和子贤说什么，最终又咽了下去，前几次回村子贤已经看见母亲反复这样好几次了，他知道母亲一定又想问他这段时间关于谈对象的事，可能母亲也不知道该用如何的一种方式开口了。
其实子贤心里特别清楚，依照自己目前这种情况和实力，想要娶个善良的、情投意合的媳妇意味着什么。这时，子贤突然想到李白的那几句诗：“蜀道难、难于上青天”其实要是随便找个女人，可能也不算有多困难，可是子贤不想随便凑乎自己，关于媳妇的问题，去年就搁了一年，今年眼看就要过去了大半。
记得还是去年刚去单位上班的时候，他们部门的领导总是和子贤开些小小的玩笑：“子贤，怎么现在还不娶媳妇啊，给我介绍个吧，最近手底下可有几个好姑娘哩！”子贤不知道该怎样应对，于是勉强笑笑，脸红着却沉默起来。
那些皱巴巴的毛票最后在弟弟毛里快数完的时候，女儿揉着惺松的睡眼从另一间家里过来了，女儿看到子贤的时候很高兴，一边不停地挠着被蚊子叮过的地方，一边“爸爸、爸爸”地喊着，子贤突然想起应该在回来时给女儿买些东西的，这该死的记性又给忘了。
去年的时候，子贤还经常骑着摩托回村看看女儿，给她买些吃的用的东西，他想给女儿更多的补偿。母亲不止一次和子贤说：“没事，这就是命，已经就这造化了，跟着我和你爸受不了苦的！”每听到这些时，子贤心里就在痛，那是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痛
关于孩子是不是会受苦受罪，子贤其实在离婚时就想过了的，子贤就是怕女儿跟着那个女人将来不能健康成长，才自己把女儿留下来的，那个时候那女人叫嚣着子贤要是不要女儿就把她送到火车上。后来，子贤在想，现在这世道，孩子还要受什么苦，这又不是六年，孩子也不会饿着，所谓的受苦就是失去家庭的温暖了。看到女儿身上被蚊子叮咬的疙瘩，子贤就觉得一定得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。
再后来，子贤努力地给女儿买她想要的东西，各种吃的、小玩具、还有vcd碟、各种故事书和彩色画笔。
子贤在安静的时候总是胡乱地想，他买给女儿的东西可以弥补对孩子照顾不周，其实那仅仅是来自于他内心的缺憾，然而却永远不能给予女儿来自感情上更多的需要。
好在女儿还小，不太懂事。所以子贤就在想，一定得给女儿找一个善良的新妈妈。
子贤倒是前段时间也看了几个对象，几乎都是大龄的。每次这种时候，子贤总是感到很别扭，大家对于自己的目的心知肚明，所以说话也就不象偶遇那样可以放得开。
某天，子贤在蹲厕所的时候从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搞笑“定理”是关于相亲的。原话是这样的：“相亲的最大特点就是从算计着对方的缺点开始的，而恋爱正好相反。”仔细想想，还直是有一定道理！
蹲在马桶上，子贤点燃一支烟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一想到以后可能还要再进行相亲，后背就有点发凉。
于是，开始为这个问题沉思
(2006。07。25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