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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“一加一等于几？”敏敏盯着贞子。问她的时候，敏敏把两只眼紧紧地看着她。
“一加一？一加一”贞子在想。然后回答“一加一等于一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是吧，好像虹和我说过。一加一等于一。”贞子说。在她的记忆里总有个虹。只是不知几时消失了。自从他进了这家医院后，就没再见过虹了。只在她的嘴里听说是叫虹，却不知是什么虹。
敏敏看了看我。我在记录上打了个x。以示她这道题答错了。
“那么，二减一呢？”敏敏继续问贞子。
“二减一？”贞子在想。她伸出二个手指头，再去掉一个手指头，再伸出来。好像想得很困难。
“二减一等于多少？”敏敏再次发问。她发问的时候总是盯着贞子。而贞子显然没注意到这点。她在自顾自地想着这题数学题。
我有点失望。看来她好像还是回答不出来。准备再打个x。
“啊，我知道了。”贞子叫了起来。
“等于多少？”敏敏等着她的答案。
“等于无穷大。”说这话时，贞子的手紧握着。伸出来的两个手指头融进了五个手指的拳头中了。
敏敏诧异地看着我。我也摇了摇头。还是在记录本上打了个x。
敏敏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。每天和些病人打些交道。但最近似乎对这个叫贞子的病人产生了兴趣。于是主动要求来做她的主治医生。而我是跟他实习的学生。每天和她一起看病人，查病房，做些记录。再向她学习些经验。
2
二减一等于无穷大？敏敏在想。她觉得这道题有点深奥。但她搞不懂贞子怎么会说出这个答案。敏敏总是常常会发生这样的念头。她在给病人治病的过程中，总是想尽量地融入病人的生活中。
正当她想着的时候，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。她伸手去接了电话：
“喂，敏敏吗？”
一听这声音，她就知道是她在远方的男友打来的。
“是我，有什么事吗？”敏敏没有一丝兴奋。而只是懒懒地回答他。
“没有，想和你说说话。”
“说什么呢，你又不回来。这城市不吸引你，难道我也不吗？”
“敏敏，你怎么了，这问题我们讨论过多次了。那城市不适合我。”
“难道这样就适合我们俩吗？”
男友在那端沉默了一会儿。然后说：“不讨论这个问题了，好吗。”
“好吧。你说你要说些什么？”
“今天怎么啦，难道你不想我吗？”
“想你？我已经麻木了。我只想要你回到我身边。”
“要不，你来我这里吧。也许这里也会吸引你的。”男友在那端兴奋地说。
敏敏沉默了许久。她不知道那里是否真的有什么诱惑。
“再说吧，我有点累。”
敏敏挂完电话。脑子里又想起了贞子的二减一等于无穷大的数学题了。她着实觉得有点累！
3
“虫子，贞子这几天情况怎么样？”敏敏问我。我拿了记录单看了看。说：
“一切还正常。”
“好的。”敏敏应了声。然后就又走进了贞子的病房。
贞子正在看一本连环画。看得有声有色，脸上满是笑容。
“看什么呢，很好看吗？”敏敏问。
“是呀，好看得很。有花有草有恐龙，还有一条条彩虹。咦，彩虹，彩虹真是漂亮极了”贞子说着说着就开始自言自语。
我程序化地翻开了记录本。准备做些记录。
“你见过彩虹吗？”
“彩虹好漂亮，从山的这头一直跑到那头，然后说要给我水喝。你知道，彩虹有七种颜色，很美的。可是我妈不允许我和他来往。要不然的话我好喜欢好喜欢彩虹的。”
“你说的彩虹是人吗？”
“那年，彩虹很坏，总是要抱住我，说要亲我。亲我，害得我很不好意思。我就轻轻地打他。可彩虹一点也不生气。他说以后还要一直来陪我的。”
“彩虹住在哪呢？”
“我们一起在海边玩的时候，彩虹总是可以找到很多的贝壳，海螺。我总是要抢他的，可他不给我。他好坏的。然后他捡来的贝壳总要再扔到海里，说它们属于那。”
“你们一直在一起？”
“可是，我妈不喜欢他，说他没钱，也没职业，可我喜欢他呀，他很好的一个人。我们一起开个冷饮店。彩虹好认真。然后刚开始时，我们赚了好多好多的钱。真是太棒了。我们一起牵着手，把钱存到银行，然后第二天，我们再一起牵着手，把钱取出来。去吃咖啡，第三天，我们又一起牵着手，把钱取出来，他给我买了一条美丽的裙子，那时我们好幸福。可是”
“可是什么呢？”
贞子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，没了刚才的光亮了。
“可是，可是？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。他好帅的，他好棒的。”
敏敏有点失望。看了看我，我摇摇头。
走出病房，敏敏沉默了一会儿。我走上前去。
“敏姐，这记录我要怎么填？”
“你就填正在恢复中吧。”我应了声表示明白。然后敏敏转身进了办公室。
4
敏敏有点烦。她的男友要他去他那个城市。那样就可以和他在一起。可敏敏却发现自己没有了那种想见他的强烈欲望了。她看看窗外的高楼，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熟悉。它们是那么的亲近。敏敏想拒绝。于是她拿起电话，正拨了几位号码又挂断了。她想自己还是好好考虑一下，要冷静。又想自己不能伤了他的心。
她记得自己曾经是那么爱他，而他也是那么的爱自己。曾有过许多的山盟海誓，不能因为一个遥远的长途电话给毁了。也许他会回到这个城市，也许她自己也会过去的。
但自己为什么要过去呢？为了和他在一起？
办公室里闷得一点空气都没有。敏敏想。也许自己今天的心情不好。可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去那个陌生的城市呢？
两个人在一起能有多快乐？她忽然觉得爱是一种负担。
二减一等于无穷大？敏敏还是想不透，觉得这道题有点玄。
她觉得自己也许是办公室呆太久了，确实该休假一阵子。或到外面去走走。
想好后，她收拾了办公室里的一些东西。然后走出了办公室。
见到虫子，她说：“我出去走走，你一个人记得检查一下各个病房。”
5
“一加一等于多少？”敏敏问贞子。
贞子看着敏敏。眼睛依然是那么的黯淡。
“一加一等于多少？”敏敏又一次发问。
“等于二。”
我和敏敏同时惊诧地看着她。心里的一阵喜悦涌了上来。
“二减一等于多少？”
贞子还是眼神黯然地看着敏敏。然后低下头去，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“你能回答吗？”敏敏问。
“等于无穷大！”贞子回答。
我摇了摇头，拿起记录本，打了个x。
突然，我们听到了房间外护士与一个男人的声音。男人说：
“让我过去，我想去看看病人。”
护士说：“现在不是探视期间。你下午再来。”
可那男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了。我走了出去。对他说：
“现在不能来探视。”
“让他进来。是我让他来的。”敏敏说。
我看了看她，再看看贞子。只见她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光亮。她的眼光盯向了我们背后的那个人。
“贞子，我来看你了。贞子”那男人声音在呜咽。
“彩虹哥哥，你来了。”贞子顿时哭了起来
敏敏对着我说：“我们出去吧。”于是我们走出了病房。只听身后的两个声音--
“彩虹哥哥，你带我回家吧。”
“嗯，我带你回家。我们这就回家。”
6
敏敏刚走进了办公室。他的男友就打了电话过来。
“敏敏，我让你考虑的事怎么样了？”
“我”
“怎么还没想好吗？过来吧。到这里来，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。”
“我不行。我不想去。”敏敏说。
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好久。整个办公室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“我们分手吧。”敏敏说。
“”电话静静地挂掉了。敏敏忽然觉得疲惫之极，坐在一张沙发上，把头往后仰了仰。闭上眼，想要休息一阵。
二减一等于无穷大！
她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。接着，似乎明白了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