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花开

锄田圉人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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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937年8月16日至10月末,日军飞机不断地轰炸苏州地区,苏州到处是残垣断壁。11月12日,日军侵占上海后,分兵向西进犯。11月19日前后,苏州全境相继失守,自此苏州抗日战争全面爆发

    “你们他妈的给我好好搜查,别让那小子跑了,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”远处说话的是一个留小胡子的人,一看非善类,应该是伪军的一小头。

    他们要找的人叫林伟,苏州青年主编,因写了大量抗日文章,而被汉奸通缉,被地下党员掩护转而逃脱。

    夜半禅寺的钟声,敲碎了苏州的沉寂,敲碎了林伟的心,眼前的黑暗,还有身后那帮邪恶的伪军火把泛出的火光,犹如荆棘般刺痛着林伟,害怕,恐惧袭上心头,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,停下,粗重而又焦虑的喘息声盖过了那些风声。可饥渴如那毒药般贯穿全身,难耐!

    山下的那片火光也已渐远,看情形他们似乎不再追,转而回城。林伟一喜。盯着远处看了看,有个星点的灯火,林伟奔了过去。

    偌大的山野间,却只有这一人家,独门独户,屋檐下挂着高高的灯笼泛着光亮。一看就是大户人家,只是奇怪,为何独在这山野间?,带着疑惑林伟还是敲开了门。

    开门的是一189岁的丫头。

    林伟一看是一女孩家,哽咽了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“姑,姑娘我是来讨点水喝的”

    女孩相视一笑“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林伟连忙应是,一边道谢,一边随着那女孩进了屋。

    四处张望,虽有点冷寂,但不像是恶人这地,林伟这才安心。

    女孩领着他进了厨房,林伟见一缸水,顾不得其他,大口大口的趴在缸边喝着水。

    一会后,林伟一屁股坐在地上,他太累了,意识瞬间处于迷糊状态,慢慢的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女孩转而走开。

    朦胧间似乎听到屋外飘来一丝乐器声,林伟睁开眼,责备自己为何睡着,细细听来那是笛音,竹笛悠扬婉转而又哀愁,缠绵间诉说着别样心悸,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怜惜还有自己的落魄。

    革命尚未成功,安能苟且欣赏玄音?

    他走了出去,寻着那笛音。跟主人道声谢谢,想离开此地。

    大堂里,一身段纤细的女子依靠在窗边,望着院落里那棵桂花树,双手抚着竹笛,不时轻摇着身体,林伟站在她身后,看不清她的脸色,听这旋律。想必是哀愁状。

    林伟呆在那,心内忐忑,不好冒失地去打断笛音。

    悠扬的声音转而变的细腻绵绵,已是尾声。

    “姑,姑娘,我是来道声谢谢的”林伟结结巴巴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呵,不必客气,只是一碗清水罢了”女人道。

    “你叫我双儿吧”女人反倒大大咧咧地告之姓名。

    “双,双姑娘,还是谢谢!我这得离开。”林伟道。

    “那篇野菊花是你写的么?你是林伟吧?”双儿道。

    “野菊花!野菊花!迷人的妖娆,耀眼的绚丽你没有!你不是那些墨客骚人奉和酬唱的花盆里的名菊!你只是那野菊花,不沾一点奶油味和那些矫饰的做作”双儿接着背了出来,微笑着看着林伟。那眼神看的让人不由的想去说喜欢,太过暧昧了?

    “啊?你认识我?双双姑娘,这是我写的,这是我为抗日同胞写的,为咱们苏城那些受苦的老百姓写的”林伟激动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的文字透着淡淡地伤,总是那么忧郁,让人心生怜爱,原来现实中你也是这样”双儿说道。

    “双姑娘,我我今晚,我是逃命的,慌不择路却跑到你家来。”林伟脸色泛红,有点语无伦次。

    “今晚,你就别走了,呆在我家,这里不会有人找到的。明一早我让小晴送你离开,你看可否?”双儿说道。

    林伟心一软,也好,歇歇脚,难得遇一了解自己的。

    “伯牙鼓琴,钟子期听之”心中泛出这样的诗句,俩人的眼神闪闪躲躲,互倾情愫这感油然而生。

    双儿,拿起竹笛,一股清雅之声传来。林伟也拭去了紧张与不安,大声的念说着:

    吟一首唐诗,摹一江春水,记忆犹在,何怨秋雨染红莲

    磨一段缠绵,拭失落孤影,今昔牵绊,伊人憔悴谁与怜

    人渐已消瘦,不堪忆往昔,天涯遥远,哀婉如诉是红颜

    一曲终了,一曲又起,夜色凄美,林伟不禁上前挽住双儿,双儿也不闪躲。俩人痴痴地靠在一起。

    天蒙亮,林伟方醒,突然站起,吓出一身冷汗,此地哪有什么人家?杂草横生,只是片无主孤坟,还有那棵孤零零的桂花树

    那双儿岂不是野鬼,或是狐仙?昨天我是做梦?愰惚间林伟心神无主,愕然呆立在那,手里还紧紧拽着那枝竹笛。脑海里浮现着昨晚的双儿

    林伟择了一条通往湖边的路,下了山,身后的山林犹如迷宫般,来时的路已经不见。

    渔船里,林伟躺在中央,围桌着游击队员,自此一病不起,查不出什么病因,有时昏睡中竟能叫出“双儿”别的同志以为那女人是他媳妇,都叹其有情。

    日本鬼子的炮火也已燃烧到太湖边,游击队也辗转于太湖水间,因上级指示要求队伍更具机动化,便把一些伤残同志安排在后方,而林伟也在其中。

    后方的医务人员悉心照料,林伟也渐渐醒来,可整天却是抱着竹笛痴痴地望着远处,眼神空洞。当然,偶尔也能说上几句无关的话。

    护士说,林伟傻了。

    夜再一次深了,人们早已安睡,林伟似乎听到一丝笛音,那婉转的旋律是那样的熟悉。

    慢慢睁开眼,原来是双儿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,林伟,我该告诉你的,都是我错。”双儿哭道。

    林伟一把拥着双儿:“双儿,我还以为今生,今生再也见不到你”

    “林伟,这一路我都在你身旁。就在那支竹笛里,只是不能现身。”双儿端着林伟的脸说。

    “你我人鬼殊途,我却苟活于世,我愿与你一起走,作对鬼夫妻”林伟说道。

    双儿见林伟如此情深,又是一阵哭泣。良久,方说道:“林伟,我是被冤死的,不能转世,只有附着竹笛寻有缘人来点化,八月十五那天是我忌日,坟边的桂花树便会开花,你带上竹笛,摘下那些桂花,正午时刻,你把它们埋在一起,三日,三日后我就能得到救赎。否则,魂飞魄散”

    “双儿,为了你,我一定会好好对自己。”

    夜色渐渐淡去,双儿的面容也变得模糊,只有那笛声萦绕耳畔。

    自此,那是林伟最后一次见着双儿。

    慢慢地,林伟渐已好转,又为抗日报刊写出了无数热血满志的战斗诗篇,别人殊不知,其实一切只为了那一天。

    八月十五,林伟费尽周折,逃过了一次次的围追,再次来到那片山脚下,可是,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欲哭无泪。这一片山早已被日本鬼子烧尽,满山都是枯枝断树,林伟还是焦急的去寻找,可绝望彻底的击倒了他,他瘫软在地,怀里的竹笛也如那枯枝般折断在地,正午已过,双儿的魂魄也已云散,林伟拿着竹笛贴在心口,泪流满面,满山都能听见他拿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
    晚上,游击队员巡山发现了他。

    此后,再也没人听过林伟说过话,唯有那折断的竹笛伴着他老去,还有那无尽诗行:

    细雨有点伤

    就像那故事断了章

    我心在徜徉

    念着你当初的模样

    竹笛轻扬

    伊人独唱

    几度断柔肠

    溪水有点长

    就像记忆尘封两旁

    孤叟在思量

    舟儿能载几多惆怅

    小桥中央

    落花荡漾

    云烟深处两茫茫